中国风俗大辞典婚嫁(上
导读: 中华民族是世界上经济、文化发展最早的民族之一。这一伟大民族,在黄河,长江流域辽阔的土地上,长期繁衍生息所创造的民族优秀文化,是他们智慧的结晶.作为炎黄子孙,继承和这份优秀的文化遗产,有助于振奋民族,提…
中华民族是世界上经济、文化发展最早的民族之一。这一伟大民族,在黄河,长江流域辽阔的土地上,长期繁衍生息所创造的民族优秀文化,是他们智慧的结晶.作为炎黄子孙,继承和这份优秀的文化遗产,有助于振奋民族,提高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;有助干培养爱国王义情操,增强民族的凝聚力。
在灿烂的民族文化中,那些丰富多彩的民风民俗,亦是一颗灼灼夺目的珍珠。中国的民风民俗,源远流长,门类众多。它是中华民族在长期共同的生产实践和社会变往中,自发地逐渐形成的一种错综复杂的杜会现象。从总体上看,它在维系民族之间相互理解和信任、促进全民族聚合成一个强大的战斗群体,以及形成本民族的生活、意识、性格,心理、等特征的各个方面,都曾起过值得肯定的历史作用,保存有民族和文化的精华。但是,另一方面,它在形成的过程中,由于受到时代和阶级的,受到经验和知识水平的,会不同程度地积淀有非科学的,以至落后的因素。因此,我们必须对传统的风俗进行实地调查和科学研究,既要反对毫无地兼收并蓄,也要反对以历史主义的态度,应该采取地继承的正确态度,继承其精华,发扬良风美俗:弃去其糟粕.恶风。这样.才能既保持风俗的民旋特色,又可使它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文明中发挥应有的作用。
中国的民风民俗,除了在的古典文献里存在大量记载外,尚见之于古代各类小说、戏曲和诗文中。这些文学作品所保存的许许多多的形象化资料,同样是异常珍贵的,《中国风俗大辞典》将上述两个方面密切配合,全面系统地加以汇辑、整理和编撰,力求臻于完备。这对继承宝贵的传统文化遗产,民族,显然是具有较高价值的。
这部辞典较之目前国内同类辞书表现出少有的特点。全书几十大门类,收录词目约500余条,涉及面较宽;词条编写,既稽考史籍的翔实记载,又文学作品的生动描述,溯源疏流,相辅相成;在探索渊源的基础上,阐明历代沿革和异同,持之有据,言之确凿;使全书科学性、知识性和可读性得到统一。而且,书中还适当收入有关轶闻逸事,语言活泼,行文流畅,平添了几多趣味。总之,此书的出版,既可为广大读者提供民风民俗方面的知识,又是专家学者研究民俗学、风俗学、社会学等难得的,无疑会受到社会各方面的普追欢迎。
六礼,即指纳采(送礼求婚)、问名(询问女方名字和出生日期)、纳吉(送礼订婚)、纳征(送聘礼)、请期(议定婚期)、亲迎(新郎亲自迎娶),这是古时婚姻成立的几种程序。(见《礼记·昏义》和《仪礼·士昏礼》)至唐以后,甚至以法律条文的形式固定下来,如《唐律》、《明律》等。由于六礼是以男方付给女方的身价为主要内容,因而它是旧礼教下变相买卖婚姻的表现。明瞿佑《剪灯新话·联芳楼记》,写兰英、蕙英二女与郑生幽会,二女曰:“感君不弃,特赐俯从,虽六礼之未行,谅一言之已定。”此所言六礼,即指六种婚姻礼节。
一般将六礼和此后的拜堂、同牢、合卺等仪式总称为婚礼。在婚礼的诸多步骤中,以亲迎之后所进行的一系列活动最为热烈,它掀起婚礼的最后。《全宋词》中专用于贺婚的作品,仅无名氏就不下三十首,仅录两首。《满庭芳》:“金贴鼓腰,绣妆檐额,吾自昔豪奢。椒馨兰馥,烟雾霭横斜。吹管聒天今夜,香风度、罗绮光华。看双美,郎君俊秀,玉女更宜家。繁华。歌宴处,金盘撒果,银烛烧花。任芙蓉帐掩,翡翠屏遮。更看名传桂籍,蓬瀛近、隐泛仙槎。归来去,双亲绿鬓,相对饮流霞。”《喜迁莺》:“早梅天气,正绣户乍启,琼筵才展。鹊渡河桥,巫峡,溪泛碧桃花片。翠娥侍女来报,莲步已离仙苑。待残漏,鸳帐深处,同心双绾。欢宴。当此际,红烛影中,檀麝飘香篆。掷果风流,谪仙才调,佳婿想应堪羡。少年俊雅狂荡,蓦有人言拘管。镇携手,向花前月下,重门深院。”
至明清时代,旧式婚仪继续沿袭,而南北方各异。清袁枚《续新齐谐》:“京中新婚”云:“婚礼,与南方不同。邵又房娶妻南方,诸同年贺之,意欲闹房,拜见新人也。不料花轿一到,直进内房,新郎弯弓而出,向轿帘三发响箭,然后抱新人出轿,则乱鬓蓬松,红绸裹首,新郎以秤杆挑下红巾,不行交拜之礼,便对坐床上。伴婆二人,持红毡将四面窗楞,通身遮蔽,进大饺一个,剖之中藏小饺百余,两新人饮酒啖饺毕,交颈而睡。次日,鸡鸣,公公秉烛早起,礼拜天地、灶神、祖庙。过五日后,方才宴客。本日贺者,全无茶酒,饥渴而退。或嘲之曰:京里新婚大不同,轿儿抬进洞房中;硬弓对脸先三箭,大饺蒸来酒一钟;秤杆一挑休作揖,红毡四里不通风,明朝天地祖灶,拜得腰疼是阿公。’”无论有什么变化,其婚礼的诸多步骤是不可少的。
古代小说中亦记述较多。《清平山堂话本·快嘴李翠莲记》,描写了不拘礼法的女子李翠莲举行婚礼的经过。张李两家,由媒婆王妈妈二边说合,翠莲和张狼结为姻眷,选择吉日良时娶亲。亲迎之日,翠莲妆办停当,拜过家堂,“只听得门前鼓乐喧天,笙歌聒耳,娶亲车马,来到门首。”随之,“簇拥翠莲上轿。一上,媒妈妈分付:小娘子,你到公婆门首,千万不要开口!’不多时,车马一到张家前门,歇下轿子,先生念诗曰:鼓乐喧天响汴州,今朝织女配牵牛。本宅亲人来接宝,添妆含饭古来留。’且说媒人婆拿着一碗饭,叫道:小娘子,开口接饭。’只见翠莲在轿中大怒,便道:……方才跟着轿子走,分付教我休开口。甫能住轿到门首,为何又教我开口?……’”之后,举行拜堂,本宅众亲簇拥新人到堂前,朝西立定。“先生曰:请新人转身向东,今日福禄喜神在东。’翠莲便道:才向西来又向东,休将新妇便牵笼。转来转去无定相,恼得心头火气冲。不知那个是妈妈?不知那个是公公?诸亲九眷闹丛丛,姑娘小叔乱哄哄。红纸牌儿在当中,点着几对满堂红。我家公婆又未死,如何点盏随身灯?’”公婆大怒,诸亲九眷面面相睹,无不失惊。拜完香案和诸亲,便是新人入洞房。张狼在前,翠莲在后,先生捧着五谷,随进房中。新人坐床,先生拿起五谷,边念边撒。“撒帐未完,只见翠莲跳起身来,摸着一条面杖,将先生夹腰两面杖,便骂道:你娘的臭屁!你家老婆便是河东狮子!’一顿直赶出房门外去,道:撒甚帐?撒甚帐?东边撒了西边样。豆儿米麦满床上,仔细思量象甚样?公婆性儿又莽撞,只道新妇不打当。丈夫若是假乖张,又道娘子垃圾相。你可急急走出门,饶你几下擀面杖。’”张狼无奈,只得出去参筵劝酒。“翠莲坐在房中自思道:少刻丈夫进房来,必定手之舞之的,我须做个准备。起身除了首饰,脱了衣服,上得床,将一条绵被裹得紧紧地,自睡了。”这样一个富有叛逆性格的女子,为当时社会所不容,最后卸下浓妆,换上一套绵布衣服,出家去了。
明祺《剪灯余话》卷四《洞天花烛记》虽写的是仙界婚礼,却似同。天历问,秀才文信美,偶出游,至半道,入洞天灵境。一丈人宴请于堂曰:“今弱息及笄,议姻震泽,将纳其次子为婿。佳期式届,聘礼已临,诸事皆备,惟回书未得人耳。”信美命笔赋一赞词,并留宿以光华烛之会,“于是遣价赍书,遍请附近洞府群仙,壮观礼席。至日骈集,车马之多、旗麾之盛,盖世所未有。……俄而千驺万骑,迭鼓鸣笳。翠盖文旌(原文为),拥雕鞍之先后;绣裳衮服,俨珠履之。灯烛辉煌,笙歌嘹亮。侍者走报:新婿及门也。’群从起迎,引入幕次。忽内间传命,索催妆诗甚急,而婿所带相行之人,艰涩殊甚。从者数十辈,络绎不绝。……媒将以入,众皆喝采。但见红妆百队,画烛两行,箫管喧阗,香风淡荡,引婿入洞房合卺。执事者又忘将撒帐文来,左右皆失色。婿呼媒耳语,复使出致浼信美。信美立撰付之。……既抵内寝,则珠玉相辉,绮罗交映,桃腮杏脸,粉颈酥胸者,不知其几千百人,自非女与婿对坐象床,断不能辨其孰为新妇也。”信美当即献洞天花烛诗。翌日丈人设宴待新婿,专邀信美陪席,并受美人赠物,迩后出洞还家。
《水浒全传》第五回所描写的婚礼又别于前两则。鲁智深离开五台山,取投东京来,途中投宿一座庄院,得知桃花山大王晚间来庄上入赘刘太公家里。智深要老汉把女儿寄送邻舍庄上,迳自去新妇房内。“太公见天色看看黑了,叫庄客前后点起灯烛荧煌,就打麦场上放下一条桌子,摆着香花灯烛。一面叫庄客大盘盛着肉,大壶温着酒。约莫初更时分,只听得山边锣鸣鼓响。……只见远远地四五十火把,照曜如同白日,一簇人马,飞奔庄上来。……刘太公看见,便叫庄客大开庄门,前来迎接。只见前遮后拥,明晃晃的都是器械旗枪,尽把红绿绢帛缚着。小喽罗头巾边乱插着野花。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,照着马上那个大王。……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,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:帽儿光光,今夜做个新郎;衣衫窄窄,今夜做个娇客。’刘太公慌忙亲捧台盏,斟下一杯好酒,跪在地下,众庄客都跪着。”大王在打麦场上,饮了三杯,来到厅上坐下。小喽罗把鼓乐就厅前擂将起来。此时,大王急于要跟夫人厮见,便由刘太公引着,拿了烛台,转入屏风背后,直到新人房前。作品用诙谐的笔触,戏谑的语调刻画了山大王人洞房的情景:“那大王推开房门,见里面黑洞洞地。大:你看我那丈人,是个做家的人,房里也不点碗灯,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着,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。’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,忍住笑,不做声。那大王摸进房中,叫道:娘子,你如何不出来接我?你休要怕羞,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。’一头叫娘子,一头摸来摸去。一摸摸着销金帐子,便揭起来,探一只手入去摸时,摸着鲁智深的肚皮,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带角儿揪住,一按按将下床来。那大王却待挣扎,鲁智深把右手捏起拳头,骂一声:直娘贼!’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,那大王叫一声:做甚么便打老公?’鲁智深喝道:教你认的老婆!’拖倒在床边,拳头脚尖一齐上,打得大王叫救人。……”鲁智深惩罚了,救护了民女,用的拳头打断了桃花山大王洞房花烛的美梦。
旧时,青年男女为礼教所隔,其结合须有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。《诗经》中《齐风·南山》云:“艺麻如之何?衡从其亩;娶妻如之何?必告父母。既曰告止,曷又鞠止。析薪如之何?匪斧不克。娶妻如之何?匪媒不得;既曰得止,曷又极止。”《战国策·燕策》更提出“无媒,老且不嫁”的要求。而《白虎通·嫁娶》竟以严厉的言辞曰:“男不自专娶,女不自专嫁,必由父母,须媒妁何?远耻防淫佚也。”这就成为青年男女婚姻自主的藩篱。
媒妁之俗,古代小说中记述殊多。《清平山堂话本·快嘴李翠莲记》写翠莲和张狼结为姻眷,就是由当地一个王妈妈做媒而成。作品称她为媒人婆(按:据《训蒙字会》载,媒妁的俗称,男性为媒人,女性为媒婆。)《聊斋志异·娇娜》写孔生和阿松女的结合,则由一个叫公子的男青年“作伐”(即伐柯,喻指替人作媒),并主持了婚礼。
荑秋散人编次《玉娇梨》写吴翰林看中苏友白的才学,欲替无娇小姐说亲,竟托请一女一男两个媒妁。先是唤了一个张媒婆来,分付她去乌衣巷内说亲。张媒婆见小姐美丽异常,笑道:“不是媒婆夸口,这城中宦家小姐,也不知见了多少,从不曾见有小姐这般标致的。不知这苏相公是那里造化!”张媒婆吃完茶点,出得后门。当她回首时,只见小姐尚在楼上。远远望去小姐容光秀美,宛然仙子,心下暗羡道:“好一位小姐,不知那苏秀才何如?”寻到苏友白家,见他年少英俊,人物风流,笑道:“老身来报的是一件大大的喜事!”当苏友白问道:“喜从何来?”张媒婆道:“我送一位又富贵又标致的小姐,与相公做夫人,你道可是天大的喜事么?”当问到那小姐生得如何时,张媒婆道:“真生得天上有地下无,就画也画不出的标致!苏相公若见了,只怕要风魔哩!”尽管张媒婆再三:我是从来不的。苏友白心下仍不能。次日瞒了人,独自一个悄悄走到吴翰林后花园边来窥探。此时日色平南,微风拂拂,早有一阵阵的异香吹到苏友白鼻中来。苏友白闻了,不觉情动。忽见有一双紫燕从画梁上飞过来,在帘前飞来飞去,真是轻盈袅娜,点缀得春光十分动荡。一个侍儿立在窗边叫道:“小姐快来!看这一双燕子,到舞得有趣!”话未完,果见一位小姐,半遮半掩,走到窗前。那燕子见有人来,早飞往东边柳中。那小姐忙忙探了半截身子,在窗外来看。那燕子飞来飞去不定,这小姐早被苏友白看个尽情。原来这位小姐是无艳,不是无娇。苏友白那里知道,只认做一个。他未见时踊跃,见了后不觉情兴索然。过了两日,张媒婆来讨信,苏友白婉言回绝,张媒婆再回劝美,苏相公只是不允。张媒婆无奈只好回复吴家。后来,翰林又托请刘玉成相公作媒,再去说亲事,苏友白仍执意不肯。最终,还是苏友白自己历尽凄风苦雨才得成就了这桩婚事。
媒妁,俗谓“月下老人”,简称月老。唐李复言《续玄怪录·定婚店》记述了一个月老的传说故事。杜陵韦固,少孤,思早娶妻,然高不成,低不配,求偶不得而罢。后将游清河,旅次宋城喃店。“客有以前清河司马潘昉女为议者,来日先明,期于店西龙兴寺门。固以求之意切,且往焉,斜月尚明。有老人依布囊,坐于阶上,向月检书。固步觇之,不识其字,既非虫篆、八分、科斗之势,又非梵书。因问曰:老父所寻者何书?固少小苦学,之字,自谓无不识者,西国梵字,亦能读之。唯此书目所未睹,如何?’老人笑曰:此非书,君因何得见?’固曰:非书,则何书也?’曰:幽冥之书。’固问君何主?老人曰:天下之婚牍耳。’固问及议潘司马女可否成?老人曰:未也。’而且告知固之妇适三岁,年十七,当入君门。’固问:囊中何物?’曰:赤绳子耳,以系夫妇之足。及其生,则潜用相系,虽仇敌之家,悬隔,天涯从宦,吴楚异乡,此绳一系,终不可逭。君之脚,已系于彼矣。他求何益?’曰:固妻安在,其家何为?’曰:此店北,卖菜陈婆女耳。’”未久,韦固见到陈婆幼女,深为懊恨,遣奴行刺陈女亦未果。十余年后终应合,与陈女成之好。这就是优美的月下老人的传说故事,在民间流播甚广。岂不知这种婚姻前定的说法,早在两汉时就已存在。汉宣帝时,京兆尹张敞曾欲击杀未婚妻于襁褓之中,而成婚后,恩爱无比,亲为妇画眉,一时传为佳话。
上述传说故事,所包含的定命论思想是不足取的。然姻缘的巧合因素也不是不可能有的。《水浒全传》第九十八回,写统兵征讨邬梨,忽然有一名叫全羽的潜入邬府。在演武厅前与郡主琼英比武。二人均善飞石,比试难分胜负。琼英前已有愿,只除是一般会飞石的,方愿匹配。当下叶清为媒,再三撺掇,也是琼英夫妇姻缘凑合,赤绳系定,解拆不开的。邬梨依允,择吉于三月十六日,备办各项礼仪,招赘全羽为婿。是夜全羽在枕上,方把真姓名说出,原来是宋军将没羽箭张清。这正如《红楼梦》第五十七回和第九十回所言:“千里姻缘一线牵”,“姻缘棒打不回”。
《二拍》中记述了因缘巧合和配偶差错的两则故事。《二刻拍案惊奇》第三卷先叙“延津剑合”的传说:“晋时,大臣张华字茂先,善识天文,能辨古物。一日,看见天上斗牛分野之间,宝气烛天,晓得豫章丰城县中当有奇物出世。有个朋友雷焕也是博物的人,遂选他做了丰城县令,托他到彼为访寻发光动天的宝物。吩咐他道:光中带有杀气,此必宝剑无疑。’那雷焕领命。到了县间,看那宝气却在县间狱中。雷焕领了从人,到狱中尽头去处,果然掘出一对宝剑来,雄曰纯钩’,雌曰湛卢’。雷焕自佩其一,将其一献与张华,各自宝藏,自不必说。后来,张华带了此剑到延平津口。那剑忽在匣中跃出,到了水边,化成一龙,津水之中,也钻出一条龙来,凑成一双,飞舞而去。张华一时惊异,分明晓得:宝剑通神,只水中这个出来凑成双的,不知何物?’因遣人到雷焕处问前剑何在?’雷焕回言道:先曾渡延平津口,失手落于水中了。’方知两剑分而复合,以此变化而去也。”后多以“延津剑合”喻人生姻缘巧合。紧接着描述了一个“因缘隔着万千里,也只为一件物事凑合成”的故事:权学士在市上购得一个旧紫金钿盒盖儿,后来告病回家闲居,一日外出游览,偶遇持钿盒底儿的女子丹桂。权学士终因钿盒之天缘而配婵娟。有诗为证:“温峤曾轮玉镜台,圆成钿盒更奇哉!可知宿世红丝系,自有媒人月下来。”
《初刻拍案惊奇》第五卷,却描写了一则相反的故事。有诗曰:“每说婚姻是宿缘,定经月老把绳牵。非徒配偶难差错,时日犹然不后先。”唐朝弘农县尹之女李小姐,年已及笄,许配卢生。成婚之夕,堂上赞拜礼毕,新人入房。“卢生将李小姐灯下揭巾一看,吃了一惊,打一个寒噤。叫声:呵呀!’往外就走。亲友问他,并不开口,直走出门,跨上了马,连加两鞭,飞也似去了。”这时傧相中有一郑生,走近前来,愿事门婿。就中推出两位年高的为媒,请出女儿交拜成礼。成婚之后,郑生邀请卢生至家,李小姐梳妆出拜,天然美貌,绝非房中前日所见模样,懊悔无及。这正合着古话两句道:有缘千里能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逢。
“二拍”这两则故事,旨在说明:“婚姻事皆系前定,从来说月下老赤绳系足,虽千里之外,到底相合。若不是姻缘,眼面前也不得的。……多是氤氲大使暗中主张,力可以安排也。”(按:据《清异录》:“之契,有缱绻司总统,其长官号氤氲大使,诸夙缘冥数当合者,须鸳鸯牒下乃成。”)古时,正是由于受媒妁之言的支配,定命思想的,酿成了不知多少婚姻的悲剧。所以青年男女热烈追求爱情的理想。如《锦香亭》第一回,写聪明俊雅的钟景期,十六岁就补了贡士,再三父亲择亲,心下时常想:父母择亲,不是惑于媒妁,定是拘了门楣,那家女儿的媸妍好歹怎能知道,还是自己寻觅,靠着天缘,遇着个绝世佳人,方遂平生之愿。他不满于媒妁,而向往着自己作主的幸福婚姻。
《西厢记》的故事,脍炙人口。莺莺和张生佛殿相遇,一见钟情,经过月下联吟,简帖互递,产生了不渝的爱情。他们不从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,于西厢幽会,私订终身。最后,冲破封建家庭的重重阻力,结为姻缘,有情人终成眷属。这是旧时爱情获得胜利的典型,千百年来一直激励着青年一代去争取婚姻幸福的斗争。
元蒋子正《山房随笔》写了一个不用媒妁而自行求婚的故事。金代文学家元好问“其妹为女冠,文而艳。张平章当揆,欲娶之。使人嘱裕之(元好问字),辞以可以在妹,妹以为可则可。张喜自往访,觇其所问,至,则方自手补天花板,辍而迎之。张询近日所作,应声答曰:补天手段暂施张,不许纤尘落画堂,寄语新来双燕子,移巢别处觅雕梁。’张悚然而出。”用一首诗回绝了当朝宰相张平章的求婚,可见这位女子具有冲破封建传统观念的勇气。
吴自牧《梦粱录·嫁娶》云:“婚娶之礼先凭媒氏,以草帖子通于男家,男家以草帖子问卜,方回草帖,亦卜吉,媒氏通音。然后过细帖,又谓定帖,帖中序男家三代官品职位名讳,议亲第几位男,及年甲月日吉时。父母或在堂或不在堂,或书生,婚何位,尊长或入赘明开,将带金银田土财产宅舍房廊山园俱列帖子内。女家回定帖亦如前开写,及议婚第几位娘子年甲月日吉时生,具列房奁首饰金银珠翠宝器帐幔等物,又随嫁田土屋业山园等。其伐柯人两家通报,择日过帖,各以色彩衬盘安定帖送过,方为。然后男家择日备酒礼诣女家,或借园圃,或湖舫内,两亲相见,谓之相亲,男以酒四杯,女则添备双杯,此礼取男强女弱之意。如新人中意,即以金钗插于冠髻中,名曰插钗。若不如意,则送彩缎两匹,谓之压惊,则姻事不谐矣。既已插钗,则伐柯人通好议定礼往女家报定”。从《梦粱录》中可知,宋时称媒人为伐柯人。
近代亦称为人作媒为伐柯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下篇卷三《浙江·杭州嫁娶风俗》载:“杭州旧式婚礼,先凭媒氏以草帖子通于男家,男家以草帖问卜或祷签。得吉无克,方回草帖。……女家回定帖,亦如前开写,及议亲第几位女,年甲月日吉时生。具列房奁首饰金银珠翠宝器,帐幔等物,及随嫁田土屋业山园等。其伐柯人两家通报,择日通帖,各以色彩衬盘,安定帖送过。”
吕熊《女仙外史》第五十八回:“次日,方、何二人商量出一个求亲的法来,把一幅红纸,写了几句话,折成同心方胜,笼在袖里,便到刘家饭铺。……老儿随手拆开看时,写着两行极大的字云:练都御史公子,名霜飞,前改为东方丝,在尊店住过一宿,窃慕令爱贤淑,特托我等执柯。端候钧命。刘老儿呆了半晌,忽悟道,东方丝是练’字,我侄女聪明,解到这个地步,所以去就了他。”
《锦香亭》第十四回:“忽见中军官来禀道:有翰林学生李白老爷来拜’。景期暗喜道:今日正少一个媒人,他来得恰好。’太古就出去迎接进来,各相见坐定。太古道:李兄为何不在朝廷,却来此处?’太白道:小弟已告休林下,在各处游玩。近欲往嵩山纵览,经过贵治,特来相访。’景期道:李大人来得凑巧,葛老先生一位令爱,蒙不弃学生鄙陋,许结丝萝,敢求李大人执柯。’李白道:好好,别的事体学生誓不饶舌,做媒人是有酒吃的。”
《宛如约》第十二回:“皇上先看王抚台复本,内称:赵宛子因考诗择婿,已许配处州举子司空约,此系朝廷名教所关,不敢复为李最贵又执斧柯。及再看李吏部之本,内称王抚台为赵小姐回护,以之事虚诳朝廷。一时委决不下,因细细想道:赵少师忠勤素著,又殁于王事,又无子嗣,止一遗女,若考诗择了得意之婿,朕再强他别嫁,何以慰忠魂于地下?且于礼法未免有碍。倘考诗是虚,假此推托,穆穆天子乃为儿女所卖,却又不可,欲要召赵少师的遗女来面察,一时惊天动地,又觉多事。及再看晏尚书之本,却是参新进士司空约妄行假刻《齿录》,指皇上赐婚李最贵之赵宛子为原配,虚诳朝廷,圣旨,罪在不赦。”李吏部为其子“李酒鬼”求淑女;宴尚书为其女“麻脸丑女”求佳婿,可谓皆,然结果却归徒然。
《醒风流》第十八回:“赵汝愚道:贤侄文武全才,今日功成名遂,可谓忠孝两尽,诚天下之也。但中馈尚虚,速宜受室以全伦理。老夫有一小女,颇不粗俗,愿奉巾栉,就烦孟兄执柯,未知台意若何?’梅傲雪道:承老伯视侄如子,罔极。又蒙不弃,欲居坦东床,正可朝夕。但先人灵柩未请旨归葬,倘邀天恩完了大事自当遵命,愿托丝萝。’赵汝愚大喜。”
《女才子书》女才子卷三《张小莲》:“及公以币帛往谢某公,某公笑曰:盛惠决不敢领,惟年侄朱匪紫年将弱冠,尚未议姻,若肯以令爱字彼,愿执斧柯。’公唯唯曰:若他人言,决难,今辱鼎谕,敢不遵命。’然公虽允,心实怏怏,归而叹息不已。呼谓小莲曰:吾以年及耳顺,止汝一人,思欲得一佳士以配汝。岂料朱生又托某公作伐,使我谊不可辞,业以许彼矣!由汝命薄,毋咎吾之孟浪也。”
执柯又叫作伐。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第五卷《封三娘》:“是日,忽睹两艳,归涉冥想。一更向尽,封三娘款门而入。烛之,识为日中所见,喜致诘问,曰:妾封氏,范十一娘女伴也。’生大悦,不暇细审,遽前拥抱。封拒曰:妾非毛遂,乃曹丘生。十一娘愿缔永好,请倩冰也。’生愕然不信。封乃以钗示生。生喜不自已,矢曰:劳眷注如此,仆不得十一娘,宁终鳏耳。’封遂去。生诘旦,浼邻媪诣范夫人。夫人贫之,竟不商女,立便却去。十一娘知之,心失所望,深恨封之误己也;而金钗难返,只须以死矢之。又数日,有某绅为子求婚,恐不谐,浼邑宰作伐。时某方居权要,范公心畏之。以问十一娘,十一娘心不乐。”
吴敬梓《儒林外史》第十回:“三公子道:如此极好。鲁先生错爱,又蒙陈先生你来作伐,我们即刻写书与家姑丈,择吉央媒到府奉求。’陈和甫作道:容日再来请教,今暂告别,回鲁老先生话去。”李汝珍《镜花缘》第十五回:“唐敖道:老师言重!门生如何禁当得起!刚才门生偶然想起廉锦枫入海行孝一事,自古少有。兼之品貌端正,举笔成文,可谓才、德、貌三全。门生本欲聘为儿妇,适因他们姐弟同世妹、世弟比较,不独年貌相当,而且门第相对,真是绝好两对良姻。门生意欲作伐,成此好事。就是老师在彼,彼此都有照应,门生也好放心。”
及笄,指女子可以盘发插簪的年龄,十五岁光景。笄,簪子,以簪结发如,相当于男子之冠礼。古代女子已许婚者十五而簪,二十而嫁;未许婚者,二十则笄。古时女子一般十五岁许婚,结发上簪。《礼记·内则》曰:“女子十五有年而笄。”郑玄注:“谓应年许嫁者。女子许嫁,笄而字之;其未许嫁,二十则笄。”《说文》曰:“簪,首笄也。”是笄与簪为同义词,古时男女通用,后来分称男子系发穿冠之物为簪,女子固髻之物为笄,因而称女子初结发成髻之时为及笄。
女子的及笄之礼,与婚礼较为接近,其时以十五岁始,最迟也不过二十岁。因为上古时代以十五岁为女子适婚年龄,二十岁为成婚最迟的期限,而笄礼则行于许嫁之时。周制:“女子许嫁,笄而醴之,称字。”注云:“许嫁,已受纳征礼也。笄女礼,犹冠男也,使主妇女宾执其礼。”《公羊传》则说:“妇人许嫁,笄而字之,死则以之丧治之。”例如《左传·僖公九年》:“秋七月乙酉,伯姬卒。”以礼治丧,就是一例。但女子年十五至二十,是应论婚之岁,虽未许嫁,亦可行笄礼。《礼记·杂记》则说:“女虽未许嫁,年二十而笄,礼之,妇人执其礼。”注云:“虽未许嫁,年二十亦为矣。礼之,酌以成之,言妇人执其礼,明非许嫁之笄。”贾公彦曰:许嫁笄,当使主妇对女宾执其礼,其仪如男子也,又许嫁者用醴礼之,不许嫁当用酒醮之,敬其早得礼。由此可见女子的“及笄”之礼与成年的关系,比婚姻更密切,故年在十五岁至二十岁之问,虽未受聘亦行笄礼。后世遂称女子许嫁之年曰及笄。
罗贯中《三国演义》第十六回,纪灵献计于袁术,刘备时说:“主公不可造次。吕布勇力过人,兼有徐州之地;若布与备首尾相连,不易图也。灵闻布妻严氏有一女,年已及笄。主公有一子,可令人求亲于布。布若嫁女于主公,必杀刘备:此乃“疏不间亲”之计也。’袁术从之,即日遣韩胤为媒,赍礼物往徐州求亲。胤到徐州见布,称说:主公仰慕将军,欲求令爱为儿妇,永结之好’。”布入谋于妻严氏。纪灵“疏不间亲”之计不能说不佳,但却终被人,未能实施。
冯梦龙《古今小说》第二十七卷《金玉奴棒打薄情郎》:“约过数月,许公对僚属说道:下官有一女,颇有才貌,年已及笄,欲择一佳婿赘之。诸君意中,有其人否?’众僚属都闻得莫司户青年丧偶,齐声赞他才品非凡,堪作东床之选。许:此子吾意已属久矣,但少年登第,心高望厚,未必肯赘吾家。’众僚属道:彼出身寒门,得公收拔,如蒹葭倚玉树,何幸如之,岂以入赘为嫌乎?许:诸君既酌量可行,可与莫司户言之。但云出自诸君之意,以探其情,莫说下官,恐有妨碍’。众人领命,遂与莫稽说知此事,要替他做媒。”
凌濛初《拍案惊奇》卷之五《感神媒张德容遇虎,凑吉日裴越客乘龙》:“唐朝时有一个弘农县尹,姓李。生一女,年已及笄,许配卢生。那卢生得伟貌长髯,风流倜傥,李氏一家尽道是个快婿。一日,选定日子,赘他人宅。”《二刻拍案惊奇》卷之六《李将军错认舅,刘氏女诡从夫》:“过了几时,其女及笄,嫁了方域田家。其妻方将囊中蓄积搬将出来,尽数与了女婿,约有十来万贯,皆在王家时瞒了丈夫所藏下之物也。可见王生固然薄幸有外好,其妻原在不是同心的了。”
冯梦龙《情史》小说中,也多述及及笄之礼。《情史》卷十《杨三娘子》:“定海尉,衡阳丞,容州普宁令,历十七八年,谋娶妇,辄不偶。既至普宁二年,每见县治侧一民家女,及笄矣,貌绝妍越俗,比数数窥之。女亦出入无所避,遂遣人求婚。女家力拒之,曰:我细民,以卖酒为活。女又野陋,不堪备妾侍,岂敢望此?’高意不自惬,宛转开谕,且以语胁之,竞谐其约。”《情史》卷十九《书仙》:“曹文姬,本长安娼女也。生四五岁,好文学。每展卷,能通,人疑其夙习也。及笄,姿艳绝伦,尤工翰墨,自笺素外,至于罗绮窗户可书之处,必书之。日数千字,人号为书仙’,笔法为关中第一。”
冯梦龙《醒世恒言》第一卷《两县令竞义婚孤女》:南唐江州德化县令之遗女石月香,被卖与现任县令钟离公之千金瑞枝作陪嫁。钟知县后来发现月香乃是前任县尹石璧之遗女,乃给亲家——德安县高大尹修书一封,求宽嫁娶之期。书中道:“……近因小女出阁,预置媵婢月香。见其颜色端丽,举止安详,心窃异之,细访来历,乃知即两任前石县令之女。石公廉吏,因仓火失官丧躯,女亦官卖,转展售于寒家。同官之女,犹吾女也。此女年已及笄,不惟不可屈为媵婢,且不可使吾女先此女而嫁。仆今急为此女择婿。将以小女薄奁嫁之。令郎姻期,少待改卜。……”两县令几经磋商,使二女婚姻各得其所,美满幸福。
《女才子书》女才子卷五《张畹香》:“乃择日设宴,以请娄生,遍延名士数十,并其戚属钟士谦。士谦已年七十余,遂居首席,其余依齿而坐。须臾,酒将丰酣,钟士谦曰:诸兄亦知敝亲今日此酒为何而设?’众曰:正欲请问玉翁见邀之意。’士谦曰:只为敝亲有女,小字畹香,年方及笄,尚无快婿。所以薄设蔬觞,单为议配耳。’“《女才子书》女才子卷七《卢云卿》:“卢云卿者,临安卢讷斋之女也。其母梦吞赤云而孕,故以梦云为讳,而字曰云卿。年将及笄,妖艳绝世,性极嗜诗,尤精音律,尝从王子旷 学琴。”
考其一词的来源,非近代产物,五代及宋初之际,即已出现这个名词,此时仅指女子加笄而言。如《花蕊夫人宫词》云:“年初十五最风流,新赐云鬟使。”的名词即出现于此,女子加笄.表示已成年了。但后人就把此名应用于婚礼上了。女子将出阁时理妆谓之。徐珂《清稗类钞》礼制类《大婚礼节》载:“皇后梳双凤髻,戴双喜如意。御双凤同和袍。俟皇上皇后坐龙喜床,食子孙饽饽讫,由福晋四人,率内务府女官请皇后梳妆。仍戴双喜如意,加添扁簪富贵绒花,戴朝珠”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对“”一俗亦有记载,他在下篇卷三《江苏婚俗》中说:“喜日,新娘必镇日眠。及彩轿到门催请;然后新娘起身,沐浴。桌上燃大烛一对。梳妆穿带,则请年轻有全福之妇人为之,谓之曰。”男子将娶妻时加冠,亦谓。“惟新娘加笄,俗谓开面,等于乾宅新郎上冠,谓之。”(同上)俗人更推而乱用,娼家初次荐枕于人时,也叫,实在不伦,玷辱了“”这个名词的尊荣。
所为,儿女婚嫁前为其,及至新郎新娘人洞房时,再在合卺之前或其后,行一次象征性的结发礼,表示两人已成为结发夫妻。然此举在无意中,又把与结发分为二事,前者为成年礼,后者则为结婚礼,但结发只限于原配婚姻,所以才称为“结发夫妻”,妾媵续弦等都不能结发的尊称,故结发仪式,在婚俗上,实涵有非常庄严的意义。
自宋以后,与结发,已成为相继举行的两种礼仪,仍在上古冠笄之礼的遗义,表示,但必行于结婚之前,早则在婚前一两日,迟则在嫁娶之日,无形中成为婚礼的一部分。结发之举则在拜堂之后,洞房之前,所以象征夫妇的结合,用意不同,举行的时间也不同,可见与结发是两回事,不过两者发生连续性的关系,才一并纳入婚礼的系统里,与上古的习俗男子加冠与娶妻相隔十年,女子及笄与出嫁相隔五年,是不同的。
近代民间流传有“相看”诗,亦咏及“”一俗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下篇卷一《奉天·营口婚嫁之风俗》:“男女两家同意,可以一人往看。合则留饭,即为定准,不合则不饭而行。某君诗云:十五娇娃未,初闻相看意含羞,装烟(女出为相看之人,装烟一袋)低首归房去,早房谁知留不留。”(参见“礼仪”类“”条)
古代小说中累见记述。《玉娇梨》第九回写苏友白倾慕无娇小姐,谁料两首和韵的《新柳诗》被张轨如窃去,假冒己作,博得白公大加叹赏。苏友白却遭到冷落。当他在白公后园百花亭赏花时,偶遇小姐丫头嫣素。友白说明,叹气道:“想小姐十年待字,何等怜才,偏偏遗落我多情多恨的苏友白!”后来,白公查清了张生作弊更换诗作的情况,因说道:“天地间有这等奸人,有这等奇事!若不是我留心细察,我儿的终身大事岂不误了!”小姐道:“世情如此,真可畏人。愈觉守身待字之难。十年不字,《大易》所以称贞,良有以也!”白公为苏友白多遭疏失,不知飘零何处而慨叹。
《聊斋志异》《黄英》写马子才从金陵回中,偶遇少年陶氏跨蹇从油碧车。其姊居车中,乃二十许绝世美人也。马邀至家,寓居第南荒圃小室,以艺菊为业,日盛一日。后陶氏邀子才,出酒馔,设席畦侧。少间,房中呼“三郎”。陶献上佳肴,烹饪良精。马因问:“贵姊何以不字?”陶云:“时未至。”问:“何时?”曰:“四十三月。”又诘:“何说?”陶但笑不言。陶之姊,名为黄英,终于四十三月后不受彩礼致聘马家。
纳采,即议婚,为古代结婚六礼之第一礼,男家选定意中人后,就先请媒妁向女家提亲。女家答应议婚后,男家再备礼请人前去求婚。先前礼物因身份等级不同而有区别,公卿用羊羔,大夫用雁,士用雉,后一律改用雁。古人以为,雁为候鸟,顺往来,象征男婚女嫁顺乎。或以为,雁失配偶,终生不再成双,以取其。
古代婚姻有“六礼”。《礼记·昏义》上开明义说:“昏礼者,将合二姓之好。上以事庙,而下以继后世也,故君子重之。是以婚礼,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、皆主人筵几于庙,而拜迎于门外。入,揖让而升,于庙,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。……敬慎重正,而后亲之,礼之大体。而所以成男女之别,而立夫妇之义也。男女有别,而后夫妇有义;夫妇有义,而后父子有亲,父子有亲,而后君臣有正。故曰:昏礼者,礼之本也。”近世常称婚礼为“六礼”,就是婚姻所必须遵行的六种仪节,也是婚礼进行应有的程序。把这六种仪节一一实践,这个婚礼才算是严肃的、的、正式的结合。
不过古今六礼,殊不一致,自上古以至清末,部分的或存或废,历代都有变更。最早的六礼是周人所制,象《仪礼》说:“婚有六礼,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、亲迎”等六种礼节。郑玄注:“纳采用雁,将欲与彼合昏姻,必先使媒氏下通其言,女氏许之,乃后使人纳其采择之礼。……纳采而用雁为执者,取其顺乎往来。问名:问名者,将归卜其吉凶。纳吉:归卜于庙,得吉兆,复使使者往告,婚姻之事于是定。纳征:使使者纳币以成昏礼。请期:阳倡阴和,期日宜由夫家来也,夫家必先卜之,得吉日乃使使者往辞,即告之。亲迎:所以重之亲之。”由此可略见六礼之意义。
隋唐以后,官僚富商阶层中六礼亦盛行起来,但后来有人认为“六礼”的礼节过于繁缛,行之不便,主张从简,以符合实际生活的需要。《宋史·礼志》宋朝礼制:“士庶人婚礼,并问名于纳采,并请期于纳征。”李家瑞《北平风俗类征·婚丧》载:“《朱文公家礼》止用纳采、纳征、亲迎,以从简要。丘浚谓问名附于纳采,纳吉、请期尉于纳征,六礼之目自在焉。乡绅士民悉准行之。”《朱文公家礼》是朱熹所著,由此可见,到南宋时代,“六礼”就变成“三礼”了,把繁缛的手续减去一半。
明嘉靖十年颁发的《士庶婚礼》中说:“问名、纳吉不行已久,止仿《家礼》纳采、纳币、亲迎等礼行之。”近代各地所行者,仍为“三礼”、“四礼”,有的人家力求通俗方便,不拘礼节。有的人家明知“六礼”手续繁缛,也要遵行到底,以示其事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上篇卷三《浙江·杭州府志》载:“昏礼,士大夫家,以门第相尚,谋诸媒氏,通柬问名,佐以簪珥彩弊,谓以传红。彼此持帖往还,又谓之拜望。次行纳采,咸尚丰美。又次纳征,复以羊酒果耳相馈,谓之加笄。婚期,尚行亲迎古礼,间用彩轿,华灯鼓吹前导,迎至中堂,婿妇行交拜礼,合卺后,盛服出拜翁姑,次及尊长。至闾巷细民,多从简约。”随着社会文化进步之需要,对传统的婚姻礼俗,的确越来越简化了,不过在国目中,手续虽然简化了,但“六礼之目自在焉”。
魏泰《东轩》卷十二曰:“钟离女将出适,买一婢女从嫁。一日,其婢执箕帚治地,至堂前,熟视地之窊处,侧然泣下。钟离尹适见,怪问之,婢泣曰:幼时我父于此穴地为球窝,道我戏剧,岁久矣,而窊处未改也。’钟离君惊曰:而父何人?’婢曰:我父乃两考前县令也,身死家破,我随民间,而更卖为婢。’钟离尹遂呼牙侩问之,复质于老吏,得其实。是时,许令子纳采有日,钟离君遽以书抵许令而止其子,且曰:吾买婢得前令之女,吾特怜而悲之。义不可久辱。当辍吾女之奁篚,先求婿以嫁前令之女也。更俟一年,别为女营办家资,以归君子,可乎?’许君答书曰:蘧伯玉耻独为君子,君何自专?愿以前令之女配吾子,然后君别求良婿以嫁君女’。于是前令之女卒归许氏。”
《宛如约》第十一回述及李尚书之子李公子,一心看中了才貌双全的赵家小姐宛子,要娶她续弦,但又怕赵小姐不肯嫁给他,告知父亲。其父道:“我儿既定然要娶她,莫若待我上一疏,请旨着王抚台为媒,便觉冠冕而无矣。”疏中写道:……今方知已故少师赵懿有一遗女,贤淑多才,正堪为配。本欲遣媒往聘,因念少师已故,又失慈亲,纳采系丝,竟无一主。臣因少师既为国殒躯,不及为遗孤作主,而皇上恸念劳臣,若不降旨作主,令其遗孤得所,岂不令劳臣伤心于地下乎。’”尚书为子求亲,可谓,然总是徒然。
李汝珍《镜花缘》第十五回:“尹元不觉喜道:当日既有此话,贤契如有信去,此事必有。第如此孝女,贤契不替令郎纳采,今反舍已从人,教老夫心中如何能安!”《醒风流》第十回写道:“石秀甫先与程慕安断过的,不惜聘金,方好撮成此事,况意中巴不得财礼厚,谢媒亦厚,便慨然道:既承台命,敢不如数,晚生去说话了,敝友自然遵命的。今一言已定,只要择日纳采,到府扰喜酒哩。……”为了财礼,不惜将自已的亲侄女嫁给轻狂浅薄的程家公子。
《女才子书》女才子卷八《郝湘娥》:“其后眉生欲招同郡黄异为婿。异亦巨族,少年风雅,酷慕娇姿,密语媒妪曰:某与窦翁通家至契,愿结朱陈。但我所慕者,美色也。不知窦氏子,果有所谓羞花闭月之容乎?’媒妪冀得厚谢,遂极口赞誉其美,异犹未信曰:必须遣一仆妇,亲往一看,方可纳采。’媒妪勉强,即日趋告窦翁曰:须得湘娥权时代作小姐,则姻事可谐。’窦翁欣然首肯,疾令湘娥妆饰以俟。”可知媒妁为挣得厚谢,亦能偷梁换柱之。
庚帖,又称龙凤帖。旧时婚俗把写有男女双方姓名、籍贯、生辰八字及祖三代姓名的红色柬帖称为“庚帖”。也有的称为“年庚帖子”。“庚”即年庚。男女双方庚帖互换以表示向其求婚或定婚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下篇卷四《浙江海宁风俗记·嫁娶》载:“庚帖由冰人送至乾宅,是否以一月为定,不能过日,一月之中,乾宅须将庚帖请瞽者合婚,或赴神庙求签。如卜之吉,则央冰人向坤宅报告,选日缠红,否则将庚帖送还。闻亦有不问卜者,谓之天婚,庚帖送来时,乾宅以米淘箩一只,红筷一把,上覆红巾,供天井中,设香案一,冰人即将庚帖安放箩中,不顾而去。”
下庚帖,一般是未订亲的男女,托媒人持其庚帖代为求亲。如凌濛初《醒世恒言》第九卷《陈多寿夫妻》:“到初十日,王三老换了一件新开折的色衣,到朱家说亲。朱世远已自与浑家柳氏说过,夸女婿许多好处。是日一诺无辞,财礼并不计较。他日嫁送,称家之有无,各不责备便了。王三老即将此言回复陈青。陈青甚喜,择了个和合吉日,下礼为定。朱家将庚帖回来,吃了一日喜酒。从此亲家相称,依先下棋来往。”
吴敬梓《儒林外史》第十四回:“当日两位月老,齐到娄府,设席款待过,二坐坐上轿子,管家持帖,去鲁编修家求亲。鲁编修那里也没席相留,回了允帖,并带了庚帖回来。”在第二十一回亦写道:“牛浦不敢违拗,次早写了两幅红全帖:一幅拜卜老为媒,一副拜姓贾的小亲家。那边收了,发过庚帖来。牛老请徐先生择定十月二十七日吉期过门。”
庚帖又叫婚帖。《词话》第九十一回写道:“奶奶肯了,讨个婚帖儿与我,好回小老爹话去。玉楼取了一条大红缎子,使玳安交铺子里传伙计,写了生时八字”。在第九十七回中亦写道:“又迟了几日,薛嫂子送花儿来,袖中取出个婚帖儿来,大红缎子上写着开缎铺葛员外家大女儿,年二十岁,属鸡的,十一月十五日时生,小字翠屏。生得画儿般模样。”
《》第三回,西门庆和王婆谈他女儿的婚姻。西门庆道:“被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亲家陈宅定了,他儿子陈经济才十七岁,还上学堂。不是也请干娘说媒,他那边有了个文嫂儿来讨贴儿,俺这里又常使在家中走的卖翠花的薛嫂儿同做保山。”
问名,古代结婚六礼之第二礼。男家行纳采礼后,再托媒人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及时辰,以便男家卜问,决定成婚与否,吉凶如何。或以为问名是男方遣使者问女方生母的姓氏,以便分辨嫡庶。后问名范围扩展到议门第、职位、财产以至容貌、健康等多侧面。问名也须携带礼物,一般用雁。我国广东海南及西南少数民族,常用槟榔作为问名携带的礼物。把女方庚帖与男方生辰做了占卜,确定可以成婚之后再行纳吉礼。
“问名”之礼最早见于《仪礼》中:“婚有六礼,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、亲迎。”又曰:“问名:问名者,将归卜其吉凶。”《礼记·方氏注》也说:“问名者,问女生之母氏也。”问名时,用雁为贽见的礼物。《白虎通》卷四《嫁娶》曰:“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请期、亲迎,以雁贽。纳征曰玄纁,故不用雁贽。”
东汉魏晋之际,受当时战乱的影响,人多仓促成婚,六礼不备,问名之礼也就自然未行了。杜佑《通典》曰:“自东汉魏晋以来,时或艰虞,岁遇良吉,急于嫁娶,……六礼悉舍。”隋唐后,官僚富商阶层中“六礼”亦盛行起来。《宋史·礼志》宋朝礼制:“士庶人婚礼,并问名于纳采,并请期于纳征。”问名一礼俗在宋时还叫“系臂”。《新编事文类聚·翰墨全书乙集四》中说:“婚礼,古有六礼,文公家礼务从简便。自议婚而下,首日纳采,问名附焉;次日纳币,请期附焉;次日亲迎。纳采即今之系臂,纳币即今之定聘,请期即今之催妆,到亲迎则婚礼成矣。”从“问名即今系臂”一语中可知,宋时订婚也许是以纱系臂,以示双方已系成姻好。可谓“千里姻缘一线牵”。
明嘉靖十年颁发的《士庶婚礼》中说:“问名、纳吉不行已久,止仿《家礼》纳采,纳币,亲迎等礼行之。”近代问名礼,已和纳采合并,俗名“发媒”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上篇卷七《陕西·礼仪·咸阳县志》载:“纳采问名,县俗发媒似之。盖先通言,至是主人告庙,具书宴。媒往女氏,用雁。若羊酒致辞,女主人亦告庙复书。有启书,各具男女名字,生年月日。”
《醒世恒言》第十七卷《张孝基陈留认舅》:“过善邻近有一人,姓张名仁,世代耕读,家颇富饶,夫妻两口,单生一子,取名孝基,生得相貌魁梧,人物济楚,深通今古,广读诗书。年方二十,未曾婚配。张仁正央媒人寻亲,恰好说至过家。过善已曾看见孝基这个丰仪,却又门当户对,心中大喜,道:得此子为婿,我女终身有托矣!’张仁是个独子,本不舍得赘出。因央媒再三来说,又闻其女甚贤,故此允了。少不得问名纳采,奠雁传书,赘人过家。
纳吉,古代结婚六礼之第三礼。男家行过纳采、问名礼后,于自己家庙卜问吉凶。卜得吉兆后,男家备礼通知女家,于是双方决定缔结婚姻,后世称为订盟。现代称为订婚。纳吉是正式定约,行礼时也须有礼物,作为定婚事的信物。《仪记·士婚礼》:“纳吉用雁,如纳采礼。”后代婚礼,此时多用戒指、首饰、彩绸、礼饼、礼香、礼烛,或用羊、猪,称为送定、过定、定聘、过小礼。送定礼后,婚约已成,然后进入纳征的仪式。
最早的六礼是周人所制。《仪礼》说:“婚有六礼,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、亲迎”等六种礼节。又说:“纳吉:归卜于庙,得吉兆,复使使者往告,婚姻之事于是定。”又《礼记·方氏注》也说:“纳吉者,得吉卜而纳之也。”
纳吉为婚礼的第三礼。不过古今六礼,殊不一致;自上古至清末,部分的或存或废,历代都有变更。《白虎通》卷四《嫁娶》载:“礼曰:女子十五许嫁,纳采、问名、纳吉、请期、亲迎、以雁贽。纳征曰玄纁。故不用雁贽。”所记大致与《仪礼》相同。东汉魏晋之际的“”,因当时战乱的影响,人多仓卒成婚,而六礼不备。隋唐以后,官僚富商阶层中六礼亦盛行起来,但后来有人认为“六礼”的礼节过于繁缛,行之不便,主张从简,以符合实际生活的需要。
宋时的纳吉为送定礼。吴自牧《梦粱录·嫁娶》载:“既已插钗,则伐柯人通好议定礼往女家报定。若丰厚之家,以珠翠首饰金器销金裙及缎匹茶饼,加以双羊牵送,以金瓶酒四樽,或八樽,装以大花银方胜,红绿销金酒衣,簇盖酒上,或以罗帛贴套花为酒衣。酒担以红彩缴之,男家用销金色纸四幅为三启,一礼物状,其两封名曰双缄,仍以红绿销金书袋盛之。或以罗帛贴套五男二女绿盝盛礼书为头合。共辏十合或八合,其女氏即于当日备回定礼物,以紫罗及颜色缎匹珠翠须掠皂罗巾缎金玉帕,环七宝巾环箧帕鞋袜女工答之。”这是宋时之俗。
近代亦有纳吉之俗。胡朴安《中华全国风俗志》上篇卷七《陕西礼仪》中记高陵之俗说“卜吉纳吉,县俗第一,成礼似之。加金币羊豕,主人觉亦往,同女主人谒其庙,而后燕。明日,女主人复礼于男氏,有羊酒。”现代婚娶,也有混淆纳吉为催妆的,例如山东即墨迎娶有期,即备办布帛衣料,金银首饰,致送女家,告以吉期,俗谓之“催妆”,女家得讯,即备办嫁妆,届时交男家人伕抬去,俗称“抬嫁妆。”
冯梦龙《情史》卷九《真真》:“颜如其言,遂呼之,百日昼夜不止,乃应曰:诺’。急以百家彩灰酒灌,遂活。下步言笑,饮食如常,曰:谢君召妾,妾愿事箕帚。”《情史》卷二十《皇尚书女》:“绍乃问女:是何皇尚书家?何得孤居如是,尊亲焉在?嘉偶为谁?虽荷宠招,幸祛疑抱。’女曰:妾是故皇公幼女也。少丧二亲,久离城廓,故止于此,方求自适,不意良人惠然辱顾,既惬所愿,何乐如之!’女乃命绍升榻坐定,具酒肴,出妓乐,不觉向夕。女引一金罍献绍曰:妾求佳婿已三年矣。今既遇君子,宁无。妾虽惭不称,敢以金罍合卺,愿求奉箕帚。可乎?’绍曰:予一商耳,多游南北,唯利是求。岂敢与簪缨家为戚属也?然遭逢顾遇,谨以为荣,但恐异日为门下之辱。’女乃再献金罍,自弹筝以送之。绍闻曲音凄楚,于心,乃饮之。交献,誓为伉俪。”
凌濛初《二刻拍案惊奇》卷二十九《赠芝麻假形,撷草药巧谐真偶》:“马少卿道:下官只此爱女,德容俱备。不幸忽犯此疾,已成废人。若得君子施展妙手,,榜上之言岂可自食?自当以小女余生,奉侍箕帚。’蒋生道:小生原籍浙江,远隔异地,又是经商之人,不习儒业,只恐有玷门风。今日小姐病颜消减,舍得轻许。他日医好复旧,万一悔却前言,小生所望,岂不付之东流?先须说得明白。”
婚约,婚姻的事先约定。封建包办婚姻礼俗十分重视婚约的约束力,将其作为婚姻成立的必经程序,一方解除婚约,要赔偿对方所谓损失。民法曾,婚约应由男女当事人自行订定。男未满十七岁,女未满十五岁者,不能订定婚约,未成年人订定婚约,应得到代理人的同意。
在古代小说中描写婚约之事不乏其例。如冯梦龙《情史》卷十《长安崔女》:“他日,崔氏女病,其舅执金吾王,因侯其妹,且告曰:请为子纳焉。’崔氏不乐。其母重违兄命,诺之。女曰:愿得曲江所见柳生足矣。必不允,以其与外兄,终恐不生全。’其母念女深,乃命轻红于荐福寺僧道省院,达意柳生。生悦轻红而挑之,轻红大怒曰:君性正粗!奈何小娘子属意如此?某一微贱,便忘前好。欲得岁寒,其可得乎?某且还白小娘子。柳生再拜,谢不敏。始曰:夫人惜小娘子情节,今小娘子不乐适王家,夫人是以偷成婚约,君可两三日就礼事。’柳生极喜,备数千百财礼,期日结婚。”
凌濛初《拍案惊奇》卷之十《韩秀才乘乱聘姣妻,吴太守怜才主姻薄》:”韩子文乘浙江讹传朝廷要到浙江各处点绣女,’民间急于使女儿出嫁之机,便聘下金朝奉之娇女为妻。怕生变故,约来两个朋友,求朝奉写下了一纸婚约,作为。婚约上写道:立婚约金声,系徽州人。生女朝霞,年十六岁,自幼未曾许聘何人。今有台州府天台县儒生韩子文礼聘为妻,实出两愿。自受聘之后,更无他说。张、李二人,与闻斯言。嘉靖元年、月、日,立婚约金声。同议友人张安国、李文才。’写完后,还画了押,付子文收藏。”
《赛红丝》第十一回:“刚走到厅,不期宋古玉领着儿子宋采,也正在那里拜贺知府。裴松等他拜完,方才走至厅,在放了椅子,请贺知府台坐。贺知府虽不肯坐,他却朝上拜了四拜,因说道:不肖遗骨,蒙老年伯提携,事事成全。其恩真天高地厚,虽捐顶踵,不足为报。’拜罢,宋古玉父子就要与他相见。裴松不敢径见,因说道:婚姻之约,昨蒙岳父大人慨允。如今裴松不独是门生,又是子婿了。玉风不独是益友,又是尊舅了。须登堂一拜,以明感激。”
尚有欲毁婚约一例。清钮琇《觚剩》:“项城韩云门,名堳,聘戚氏女,未几,两目失明。戚谓韩郎年少能文,必成远器,而配以盲女,非偶也。欲毁婚而终女子于家。韩之父母将许之,云门毅然不可,如礼迎娶以归。戚不得已,媵以美婢。云门曰:人情见则欲动,不若无见,以全我居室之好。’遂遣婢还。”后来韩云门考上拔贡,出任教谕之职,“挈妇偕行,伉俪无间”,当地人称誉他的“笃行”。盲女父母不欲牵累韩生,主动提出毁婚约,遭到,又以美婢陪嫁,复被遣还,则愈见韩生品格,而且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。
纳征,也称纳币。古代结婚六礼之第四礼。男家在纳吉之后,将聘礼送给女家。为成婚阶段的重要礼仪。征,成也,意即派遣使者纳送聘财以成婚礼,故称完聘,大聘或过大礼。男方常备有礼单和装礼品的箱笼,在媒人和押礼人护送下,由人挑抬至女家。女方财以聘礼中的食品退回男方,称回礼。或女方将赠男方的衣帽鞋袜作回礼。聘礼数量及种类,多取吉祥如意,数目取双忌单,如束帛为十端,俪皮为成对的鹿皮。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,此阶段聘礼,大都以代之。
纳征周人谓之“入币”。周时对嫁娶入币的物质和数量都有。《周礼·地官·媒氏》载:“凡嫁子娶妻,入币纯帛,无过五两。”《郑氏注》云:“纯,实缁字也,古缁以才为声,纳币为缁,妇人阴也,凡于娶礼,必用其类,五两十端也:必言两者,欲得其配合之名,十者,象十日相成也。士大夫乃以玄熏束帛,天子加以谷圭,诸侯加以大璋’。《杂记》曰:纳币一束,束五两,两五寻’。”郑玄在这里已把婚礼纳征之意义说得很明白了。周时尚无金属货币,所以用布帛为通货,谓之“币帛”,亦称“缁帛”,其数量是以五两为限,就是十匹,色泽数量,都是象征的观念,若以帛两端计长两丈之数,则五两共成十丈,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厚礼了。
《白虎通》对纳征礼物亦有记载,其卷四《嫁娶》云:“纳征玄鑂、束白、离皮,玄三法天,纁二法地也。阳奇阴偶,道之大也。离皮者,两皮也。”《仪礼·昏礼》玄纁束帛注:束帛,十端也。纯帛不过五两,每两十端也。必言两者,欲其配合之名。纳币一束,束五两,两五寻,则每端两丈。……古者两端相向卷之,共为一两,五两故十端也。……十个为束,贵成数两,两者合其卷,是为五两,一束谓十个,两个合为一卷,是束五两也。”
陈祥送所著《礼书》,对纳征礼物叙述也很详细。他说:“纳征玄纁,束帛、俪皮,如纳吉礼。郑氏曰:束帛,十端;俪,两也。执束帛以致命,两皮为庭实’。皮,鹿皮。《周礼》曰:凡嫁子娶妻,入币纯帛,无过五两’。释曰:实缁字,士大夫乃以玄纁束帛,天子加以谷圭,诸侯加以大璋’。然考之于史,曰锦绣千纯’。则纯匹端也,《周礼》所谓纯帛,乃匹帛也。郑改为缁,误矣。匹帛无过五两,则庶人不必五两,工大夫不得过焉,非谓庶人用缁,大夫用玄纁也。先王之制婚礼,其用财不过如此,则妇之所饰可知矣。”据以上说法可知,周时纳征财物,有皮帛两种,皮即兽皮,也就是鹿皮;帛就是布帛。其数量常因社会阶级和经济不同而有差异。自《周礼》定制开始,大夫与士,其数量多以兽皮两张,布帛五匹为限。庶民则酌量减少;诸侯则除鹿皮两张,布帛五匹之外,再加大璋,天子更加谷圭。但是姬周之世,聘礼没有用钱的,因为周代的经济制度,仍以皮帛为通货。到了汉代,才通用金属的货币。但衡以周代的生活程度,鹿皮两张,布帛五匹,已经是厚礼了。
从先秦至后汉,纳征礼物多至三十种,且都为贵重物品。杜佑《通典》对汉代纳征礼物及各物之用意曾分别作了说明:“(后汉纳征)礼物,以玄纁、羊、雁、清酒、白酒、粳米、稷米、蒲苇、卷柏、嘉禾、长命缕、胶、漆、五色丝、合欢铃、九子墨、禄得、香草、凤凰、舍利兽、鸳鸯、受福兽、鱼、鹿、乌、九子妇、阳燧;总言之,物之所象者,玄,象天,纁,法也,羊者,祥也,群而不觉;雁则随阳;清酒降福;白酒欢之由;粳米养食;稷米粢盛;蒲众多,性柔,苇柔之久;卷柏屈卷附生;嘉禾须禄;长命缕缝衣延寿;胶张合异类;漆内外光好;五色丝章采屈伸不穷;合欢铃音声和谐;九子墨长生子孙;和明不止;禄得香草为吉祥;凤凰雌雄伉合;舍利兽廉而谦;鸳鸯飞止须匹,鸣则相和;受福兽体恭心慈;鱼处渊无射;鹿者禄也:乌知反哺,孝于父母;九子妇有四德;阳燧成明安身,又丹为五色之荣,青为色首,东方始。”细读杜佑对聘礼三十物的解释,物物都具有深远的意义,或取其吉祥,以寓祝颂之意,或取各物的特质,以象征夫妇合好;或取各物之优点、美德,以资策励激劝。这“三十物”中,虽都具有经济价值,但作用于纳征礼物,则并非重金主义,而所求的各物所代表的抽象涵义,追求的是心理上的幸福愿望。
南北朝隋唐之际,聘礼已大为减少,与后汉“三十物”相比,仅剩九种,但其中有二种和后汉不同。段成式《酉阳杂俎》释当代纳征礼物说:“(近代)纳采,有合欢、嘉禾、阿胶、九子蒲、朱苇、双石、绵絮、长命缕、干漆,九事皆有词;胶漆取其固,绵絮取其调柔,蒲苇为心可屈可伸也,嘉禾分福也;双石义在两固也。”
宋时的行聘礼物,又与唐代不同。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·娶妇》载:“凡娶媳妇,先起草帖子,两家允许,然后起细帖子,序三代名讳,议亲人有服亲田产之类。次檐许口酒’,以络盛酒,装以大花八朵,罗绢生色或银胜八枚。又以花红缴檐上,谓之缴檐红与女家,女家以淡水二瓶,活鱼三五个,筋一双,悉送在元酒瓶内,谓之回鱼筋或下小定,大定……下定了,即旦望媒人传语。遇节序,即以节物头面羊、酒之类追女家。随家丰俭,女家多回巧作之类。次下财礼,次报成结日子,次过大礼。”所谓“许口酒”,就是男家给女家的订婚信物,女家还答的“回鱼筋”,应该是承应这门亲事的表示。“下大小定”和“下财礼”,当是属于纳币,这显然是以财物为聘,已蒙上买卖婚姻的色彩。细察所下的礼物,此时还未提到茶,或许此时尚没有所谓“下茶”、“吃茶”之礼俗。
冯梦龙《醒世恒言》第十一卷《苏小妹三难新郎》:“秦少游那日饱看了小妹容貌不丑,况且应答如响,其才自不必言。择了吉日,亲往求亲。老泉应允,少不得下财纳币,此是二月初旬的事。少游急欲完婚,小妹不肯。她看定秦观文字,必然中选。试期已近,欲要象简,洞房花烛。少游只得依她。”《情史》卷八《胡氏子》:“胡氏乃大喜曰:冥数如此,是吾家妇矣。’为改馆于外,择谨厚婢仆事之。走介告其家,且纳币焉。女父遣长子及家人来视,真女也。遂成礼而去。后生男女数人,今尚存。”
财礼,也称聘金、聘礼。旧时指男女订婚或结婚时,由男方付给女方的货币或财物。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·娶妇》载:“凡娶媳妇,先起草帖子,两家允许,然后起细帖子,序三代名讳,议亲人有服亲田产之类。次檐许口酒’,以络盛酒,装以大花八朵,罗绢生色或银胜八枚。又以花红徼檐上,谓之缴檐红与女家,女家以淡水二瓶,活鱼三五个,筋一双,悉送在元酒瓶内,谓之回鱼筋或下小定,大定……下定了,即日望媒人传语。遇节序,即以节物头面羊、酒之类追女家。随家丰俭,女家多回巧作之类。次下财礼,次报成结日子,次过大礼。”所谓“下大小定”和“下财礼”,显然是以财物为聘,深深地蒙上了买卖婚姻的色彩。
吴自牧《梦粱录·嫁娶》亦载:“次后择日则送聘,预令媒氏以鹅酒重则羊酒。道日方行送聘之礼,且论聘礼,富家当备三金送之,则金钏、金镯、金帔坠是也。更言士宦,亦送销金大袖黄罗,销金裙缎,红长裙缎,珠翠特髻,珠翠团冠,四时冠花,珠翠排环等首饰,及上细杂色彩缎匹帛,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等物,又送官会银铤,谓之下财礼。”
财礼之俗多见于古代小说中。东晋王嘉《拾遗记》描述了魏文帝曹丕赂聘薛灵芸的经过:“灵芸年至十五,容貌绝世,邻中少年夜来窃窥,终不得见。成熙元年,谷习出守常山郡,闻亭长有,而家甚贫。时文帝选良家女子,以入六宫。习以千金宝赂聘之。既得,乃以献文帝。”魏文帝竟以千金聘绝代佳人,而这位民间女子并不羡慕帝妃豪华的宫廷生活。“灵芸闻别父母,嘘欷累日,泪下沾衣。至升东就之时,以玉唾壶承泪,壶则红色。既发常山,及至京师,壶中泪凝如血。”后遂以女子的泪水为红泪。
选妃,尚出财礼,更何况民间。《词话》第九十一回:李衙内打玉簪儿,“玉簪儿道:……你细细儿听奴分诉,当初你将八两银子财礼钱,娶我当家理纪,管着些油盐酱醋。你吃了饭吃茶,只在我手里抹布。没了俺娘,你也把我升为个署府。咱两个同铺同床,何等的顽耍。奴按家伏业,才把这活来做。谁承望你哄我,说不娶了,今日又起这毛心儿里来呵。把往日恩情,弄得半星儿也无。’”
冯梦龙《古今小说》一卷《蒋兴哥重会珍珠衫》:“蒋士泽闻知王生得好女儿,从小便送过财礼,定下他幼女与儿子为婚。今日娶过门来,果然娇姿艳质,说起来,比他两个姐儿更加标致。”在第三十三卷《张古老种瓜娶文女》中写道:“这里安排车仗,从里面叫出几个人来,都着紫衫,尽带花红银揲子,推数辆太平车:平川如雷吼,旷野似潮奔。猜疑地震天摇,仿佛星移日转。初观形象,似秦皇塞海鬼驱山;乍见威仪,若夏奡行舟临陆地。满川寒雁叫,一队锦鸡鸣。车子上旗儿插里,写道:张公纳韦谏议宅财礼。’众人推着车子,来到谏议宅前,喝起三声喏来,排着两行车子,使人入去,报与韦谏议。”西周生《醒世姻缘传》第三十六回《沈节妇操心守志,晁孝子 股疗亲》:“晁夫人摩弄着他,哄他吃饭,又给他果子吃,黑夜叫他炕脚头睡,叫他起来溺尿。扎括的红绢夹袄,绿绢裙子,家长的绿布小棉袄,青布棉裤,绰蓝布棉背心子,青布棉
鞋,青绸子脑搭,打扮的好不干净。又不叫做甚么大活。带到华亭,又到通州;回到家长了一十六岁,越发出跳的一个。晁知州要收他为妾,从新又叫他爹娘来到,与了他十二两财礼。做了妆新的衣服,打了首饰。”
《醒风流》第十回:冯畏天为了谋取财礼,硬将自己已受聘的侄女要嫁与程家。畏:“既承厚爱,不妨彼此熟商,请教尊裁,大约聘金几何?议妥方好回复家嫂。’秀甫道:这个尚未议定,当请教二爷罢了。’畏:你且约略说个数目来。’石秀甫伸出三个指道:愚意如此何如?’畏:此事比不得交易,怎好争论。但宦家联姻,最是大事,体面还该大些。家嫂口气也还阔绰哩,只怕五百之数,少不得的呢?’石秀甫先与程慕安断过的,不惜聘金,方好撮成此事。况意中原巴不得财礼厚,谢媒亦厚。便慨然道:既承台命,敢不如数,晚生去说了,敝友自然遵命的。今一言已定,只要择日纳采,到府扰喜酒哩。”
吴敬梓《儒林外史》第二十一回:媒人卜老爹与牛老议亲时,“卜老沉吟道:如今倒有一头亲事,不知你可情愿?若情愿时,一个钱也不消费得。’牛老道:却是那里有这头亲事?’卜老道:我先前有一个小女嫁在远漕贾家,不幸我小女病故了,女婿又外出经商,遗下一个外甥女,是我领来养在家里,倒大令孙一岁,今年十九岁了,你若不弃嫌,就把与你做个孙媳妇。你我爱亲做亲,我不争你的财礼,你也不争我的装奁,只要做几件布草衣服。况且一墙之隔,打开一个门就搀了过来,行人钱都可以省得的。’牛老听罢,大喜道:极承老哥相爱,明日就央媒到府上来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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